庚辰白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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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响欣】抽烟

  响抽烟应该是很早就学会的。

莽村长大嘛,从小就在流水席上大吃四方,长得浓眉大眼的,总被叔叔伯伯们抓着逗弄。乡下人不懂什么教育孩子,嘴上叼的烟随手拿下来往小孩嘴里塞,李响被呛得咳嗽两下,周围人哈哈大笑。

后来上高中就真学会了,几个小男孩装大人,躲在厕所里抽,出来被教导主任一人一巴掌,五千字检查伺候。不过本来也是为了撑面子,一学期了也没抽完一包烟。

跟安欣在一起之后他就不怎么抽了,安欣嗓子眼细,闻到点烟味就咳得昏天黑地,李响心疼他,自己把烟戒了。更重要的是烟抽多了那里出来的东西不好闻,李响听劝,改吃菠萝了,天天拉着安欣给自己做生物实验测试。

06年,李响的烟又抽得多了。一整宿一整宿地熬,安欣从他宿舍路过,在门口的垃圾袋里看到满满当当的烟盒,李响从里面走出来,一身烟味熏得人想吐。

安欣没忍住干呕了两下,李响要过去扶,被安欣打开了。他捂着鼻子又回了自己宿舍,重重地把门关上。

李响站在门口想敲门,但手举起来又放下去,烟头的火星子燎到他手指,绞得他心口也疼。

-

老默死的那天,安欣就坐在医院门口发呆,他突然想抽根烟,像李响以前说的,嘴里难受,心就不难受了。

但李响不在。

他是队长,疏散群众,解释情况,安排队员调查,检查有无隐患......什么都得他来,他顾不上安欣,只能在匆匆跑过去之前把外套脱下来给小五,拜托去给他披上。

最起码,别冻着。

安欣本来没哭的,他都是支队长,是老警察了,怎么还会哭呢。后来外套披过来,他鼻子一抽,闻到呛鼻的烟味,忽然就哭了。

他不敢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眼泪,只能把脑袋埋在膝盖间,双手死死攥着领口,拼命把衣服往身上扯,恨不得缩小一点再缩小一点,把自己藏进这件外套里。

李响过来的时候他还在抖,缩在衣服里小小的一团,李响想把外套掀开,手伸进去却被安欣扭头避开。就这一下,李响摸到一手眼泪。

于是他又伸手进去,这一次他没拽安欣,只是轻轻摸他的脑袋,一下,两下。循着感觉替他擦眼泪,在黑暗里,在他浓郁的烟草味里,在安欣最伤心的角落里。

慢慢地,安欣卧进他手里,眼泪却更汹涌地流,他声音很闷,说两下还喘气,字词都零碎极了:

“他女儿...为什么呀...他不是都改好了吗...疼死了吧...为什么呀...”

李响托住他,把外套拿开,探头进去,用衣服撑起一方寂静的角落。安欣终于抬起头,眼睛里一捧泪,在夜里亮晶晶的。

李响说,可是安欣,我也疼。

他指指自己的心脏说:安欣,我也要疼死了。

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,点了几下没点着,手再一次抖起来。他说安欣,你怎么看不到我疼呢。

安欣止住了泪,茫然地看着他。

李响点不着的打火机掉在了地上,滚了几圈停住,背后的虚影里,李响俯下身吻住了安欣,带着烟草味的外套成了最好的屏障,严严实实藏住两个脑袋。

他太忙太累了,许多天不修边幅。一圈胡茬刺得安欣生疼,嘴唇也干裂了,糙得安欣错觉自己在吻砂纸,嘴里有好重的烟味。李响最爱抽的烟是南京,可最近应酬太多了,总有人递给他一根接一根的中华。

特别硬,特别呛,李响说你知道吗,我每抽一根,就在心里想,安欣啊安欣,还好你不在。

可是现在那点味道还是被安欣尝到了,他嘴里涩得发苦,于是吻得更用力,恨不能从安欣嘴里夺来一点甜。

结束的时候安欣大口大口地喘气,李响在黑暗里与他拉开一点距离,不敢看他。

安欣嘴唇上渗出一点血,那是被李响咬破的。

安欣站起来去捡打火机,认认真真给他点上了,他不太熟练,但还是点着了。

火星蹭一下冒起来,紧接着燃出蓝色的雾气,李响要躲远了抽,被安欣按住了不许动,蓬勃的烟草味在李响五脏六腑炸开来,安欣攀住他的肩膀,脑袋埋在他肩窝里。

“李响你错了,是还好我在,也还好你在。”

响,疼的话你要说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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